第74章 婚事不成
高家的猪圈在正房的侧后方,单独用栅栏圈了一块地,又分隔成六个猪圈,每个圈里都有一只猪。
三头刚产完崽,两头正怀着崽,还有一头啥都不占的闲猪。
脱垂的母猪被安置在最里面的那个圈里,身下铺着厚厚的干草,吃喝一天两顿送到嘴边,它的崽也被分给其他两头产崽的母猪抚养,自己啥都不用管。
姜玉蹲下身看了看母猪屁股下的伤口,因为人为冲洗过,伤口周围倒是没什么脏东西,只是略微有点泛红。
而她来之前做的准备也没有白费。
猪圈只有一半位置带顶,而且顶还有点低,钻她是钻不进去的,只能在外面给猪用药。
所以查看结束,她就让其他人先去院里坐着等,“你们这么多人站在这儿它会紧张,一会儿我不好控制她。”
姜玉的话现在就是铁律,高兴义赶鸭子似的把其他人撵走,又把姜弘请去阴凉处坐着喝茶慢慢等。
照例把药挂上,姜玉才用过氧化氢给猪猪冲洗伤口。疼是有点疼的,但老母猪一声没吭,就是忍不住了才吭哧几下,然后继续闭上嘴。
姜玉忍不住提醒道:“疼就喊一声,我不会笑话你。”
“不能喊。”老母猪紧闭双唇,从牙缝里挤出一点声音:“老主人担心我,喊了他们更担心。”
没看出来你还挺贴心。
“不喊就不喊吧,你爱怎么样怎么样。”挂上水把提前配好的药拿出来喂给老母猪吃下去,姜玉扯了把干草垫在地上坐下,一直陪着把药水输完才离开猪圈。
院子里有棵柿子树,一众人就坐在柿子树下闲聊。见姜玉出来,田氏急忙起身问话:“怎么样?好点了吗?”
这表情和动作,一看就是真心疼猪。
她笑道:“好多了,我给扎了针用了药,反应还不错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田氏应了一句,转头接过儿子递来的凳子放下,请姜玉坐着说话。
姜玉婉拒道:“不坐了不坐了,家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,等明天这时候我再来给用药。”
她提出要走,田氏和高兴义也不好勉强,这等能人肯定是忙得脚不沾地的。遂招呼了几句,又好一通道谢,牛车才出了高家院子驶向村道。
这会儿太阳已经到了半空,大黄牛喘著粗气踢踢踏踏地小跑。
刚上了坡,就听见小河沟那头有人喳喳呜呜的说话。细听之下一声又有低沉的虎啸传入耳中,姜玉喊了一嗓子,一个豹子头探出来喵喵喵的?唤。
天热,我们在玩水,你来不来?
姜玉赶着牛车往小河沟那头去了点,上游树荫还有人不怕热的浣洗衣物,下游水里就是家里那些熟悉面孔。
母虎憋着气把头沉进水里,叼出来一块鹅卵石,脑袋一甩就丢到旁边岸上,骂骂咧咧地撵开围在自己身旁的虎崽和花花。
不就是一块鹅卵石么,你也抢我也抢的。来来来,一虎一块,看你们还抢不抢。
甩掉脑袋上的水,瞥见姜玉站在小坡上,它道:“孩儿它姨,你来不来玩?水里可凉快了。”
“呵呵,我不玩,你们玩吧。”姜玉讪笑着婉拒,前几天跟着她娘过来洗衣服,结果在水里看见一只癞蛤蟆,吓得她拔腿就跑,哪里还敢下水。
“来嘛,一起玩嘛。”趁她不注意,母虎快速把身体沉入水中,然后驮著浸湿的皮毛爬上岸,试图甩她一身水。
但姜玉接触过不少动物,怎么可能没发现它的小心思,没等母虎靠近就开始往后退。却因为母虎动作实在太快,自己还是被甩了一身水。
“哈哈哈!”
“四娘,这不是你养的吗?咋还欺负你呢?”
上游浣洗的大婶子小媳妇明显也是被这货甩过水的,见姜玉这个模样,都忍不住哈哈大笑。
“失误,失误。”姜玉抹了把脸,揪著虎毛就是一个脑蹦儿,“道歉。”
“骚瑞~”跟姜玉学舌并且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的虎子很懂得进退,呲著大牙就往姜玉腿上蹭,企图用自己的毛茸茸唤醒孩儿它姨那被戏耍到只剩一点的善良。
“去去去,懒得搭理你。”
眼瞅著裤子都被虎毛蹭湿了,姜玉嫌弃地推开它。好在天热,这种?度的湿要不了多久就能干。
她转头看向豹豹,它整个身子都沉在水里,就留了个大脑袋支楞在对岸边上的水草上,不知道在沉思什么,反正就和这边热闹的玩耍有点格格不入。
姜弘见状下去试了水,又上去把大黄牛身后的车卸了。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的大黄牛甩开蹄子就往水里跳。倒不是为了玩水,而是看中了对岸丰美的嫩草。
庞大的身躯虽然没有完全浸在水里,但牛蹄也激起了不小的水花。母虎刚甩到不滴水的毛发又被打湿,气得它恨不得朝牛蹄咬上一口。
姜玉落井下石了一把,又问道:“你们怎么出来了?孩儿它姥姥知道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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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知道,就是孩儿它姥姥让我们出来的。”母虎斜眼打量伸著脖子狂啃草尖的大黄牛,解释道:“孩儿它二姥姥过来了,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说,孩儿它姥姥嫌我们太闹,就让我们出来玩了。”
“噢。”应该还是吐槽姜武婚事的。
“行吧,你们在这儿玩吧,我和孩儿它二舅先回去了。”反正小河沟就在村口,村里人对它们已经是见怪不怪,不怕吓到人。
就是没了大黄牛,兄妹俩得自己把车架拖回去。
姜弘把著一边车架,走出老远还能听见小河沟传来的动静,感慨道:“真是比人还悠闲啊。”大热的天还能玩水降温。
“可不咋的。”姜玉随口附和了一句。
两人拖着车架回去,两家人整整齐齐坐在房檐下的阴凉处,看样子是已经讨论过一轮了。
姜弘去安置车,姜玉洗完手也过去坐下,问道:“商量的咋样了?这婚还成不成?”
成肯定是不能成的,不说高家兄妹对待瞎眼后娘的态度,就看朱氏塞了钱才打听到的内情,这婚事说啥都不能成。
朱氏长吁口气,跟姜玉解释来龙去脉:“昨儿回来我就觉得这事儿不保险,所以一大早就摸到高家庄去,找了个爱说道的老嫂子打听。
那老嫂子起先不愿意吐口,只说自己一把年纪不想沾上那一家。后来我塞了点钱过去,又说了一箩筐的好话,她才肯?我说几句。”
原来高巧娘并不是她说的自己今年十七岁,而是二十岁,还曾在十八岁那年被临县的财主抬回家做妾,后来因为得罪了当家主母,被人打了一顿扔出来的。
“她挨了打,身子也坏到不能再生育,在外面活不下去才回来的。”朱氏越说越生气,觉得自己简直是阴沟里翻船,险些被这么个女人骗了,“我问那老嫂子咋知道的,老嫂子说这些事都是高巧娘与人吵架时气急了自己秃噜出来的。
你说就这么个人,你堂哥还喜欢的不得了,这可有一样拿得出手的吗?”不仅拿不出手,娶回家还得给门楣抹黑。
朱氏说著就剜了姜武一眼,气他一根筋。
姜玉听得倒吸一口气,扭脸看向姜武。而姜武只是低着头不说话,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。
姜武能怎么想,他本来以为下聘中断是有其他内情,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后面还隐藏着这么惊人的信息。
他垮著肩膀,黝黑的脸上满是纠结。
看这模样也是指望不上他能说句中肯的,朱氏也不管他怎么想,干脆道:“算了,我现在就去给媒婆说,省得你心里直惦记。”
她说完就站起来急匆匆往外走,姜武还想拦一把,但屁股怎么都抬不起来,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娘出了家门。
去寻媒婆一时也不会有消息,姜文林搓了搓手,招呼姜桃先跟他回去。至于这个死脑筋的儿子,他爱干啥干啥去。
父女俩一前一后出了大门,姜武叹了口气也跟上去。婆娘娶不到,家还是得回的。
这一家子从说要走到真正出门只用了很短的时间,快到姜玉还没把听来的东西消化掉。
她能看出来,姜武确实是喜欢高巧娘,要不然不会在听见那些消息后纠结成这样。
黄氏也直叹气,说:“这孩子啥都好,就是人太实诚,但愿经过这事儿,他能长点心吧。”
姑娘模样确实是好,可咱这是啥家庭呀,人家要是没点图谋,能屈尊进咱这种门么?
……
消息是吃下午饭时传过来的,朱氏只说已经?媒婆说清楚了。因这桩婚事本来就是她去寻的媒婆帮忙开口,这下自己这头提出中断,少不得要补偿媒婆一二。
得了补偿的媒婆,甩著沾满脂粉味的帕子又跟朱氏说了点她没打听到的事,这就更坚定了朱氏那颗一定要断掉的心。
其实媒婆本来也可以不说,毕竟万一撮合成了她能两头拿钱。但就高家这样不体面的做派,她还真不想昧著良心挣这笔媒人钱。
得了媒人的信儿,朱氏直奔她大嫂家,先给黄氏通了个气儿。
姜玉端著碗坐在旁边听了一耳朵,说道:“那这媒婆还算有点良心,没颠倒黑白说些有的没的。”
“媒婆倒是想颠倒黑白,可心里怕是也不敢。”一直没说话的张氏把虎妞和春妞哄到一边,才回到桌前说了句大实话。
“这种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,万一哪天纸包不住火,她这个做媒的也落不著好。”
“这确实是大实话。”心底的大石头被移走,朱氏总算是一身轻松,又闲聊了几句才哼著小调走人。
饭后,姜弘腿著去接石头下学,黄氏带着两个儿媳妇在家做新衣服,姜玉收拾干净背篓装上镰刀,呼牛唤虎去后山脚下溜达。
伙伴都出来了,虎妞和春妞也不想在家看绣花,跟着‘大军’一块出去玩。
这一行大大小小人人兽兽的,任谁看见心里都发怵。但发怵归发怵,该打的招呼还得打,毕竟这虎豹也没伤害过村里哪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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