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黄牛倒是想切磋一把，毕竟牛生第一次看见豹子，除了恐惧还有点好奇，想看看它俩到底谁最能吃。



但豹弟明显不想搭理它，挨了姜玉一记眼刀，跟着二虎慢慢悠悠晃进柴房歇凉。



这两兄妹是一点都不想动了，许氏就招呼著张氏一块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，连带着虎妞和春妞都吭哧吭哧地过来的帮忙。



这俩小丫头被历练了这么长时间，心理抗压能力强大，刚才那种鸡飞狗跳的场面都吓不哭她俩，倒腾著小短腿就帮忙把零零碎碎地东西往屋里搬。



好一通收拾，地上才算干净整洁。

姜玉指挥酸痛的胳膊把三个大盆洗刷干净，装上水放在墙角，又招呼三位大佬过来饮用。



水是井水，自带那么一点点冰镇效果，母虎喝了几口，莫名觉得身心的燥热都下去几分。



“孩儿它姨，我就说跟你没跟错，这水可真好喝呀。”母虎一边砸吧嘴，一边朝柴房里吼了一声，五只小虎前前后后跑出来，围着大盆站了一圈开始喝水。



场面本来挺和谐的，姜玉看着它们喝水，还生出一丝岁月静好的感觉。



但那头不长心的大黄牛没眼力见儿，甩著蹄子慢吞吞过来，用大嘴筒子一下一下往她后背上戳。



“嫩草，我要吃嫩草。”



“吃吃吃。”受不了它的动作，姜玉抬手一指，“从这个门出去，一直往村尾走，那有一大片嫩得能掐出水的野草，你去吃吧。”



“呃……”大黄牛愣了一下，明显是不大想去，“热……”



“那你想咋的？”

“你去割回来，我吃。”



“你要求还真不低。”姜玉莫名其妙笑了一下，莫名其妙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笑什么。



拿背篓和镰刀的功夫，姜弘已经进屋找了个草帽戴上了，这么热的天，还是他去割算了。



因为家里没有牛圈，牛牛被姜玉临时安置在一进院子右手边那块空地。虽然地方不大，好歹放那不碍事。



虎妞和春妞没见过体型这么大的牛，一左一右跟着姜玉看热闹。怕她俩一不小心被踢了，许氏和张氏各自护了一个，只等有不对劲就把她俩拉开。



五只虎崽也是好奇心太重，喝完水就成群结队跑过来凑热闹，累得花花也跟着转悠，生怕哪一只虎崽被牛给踩了。



但踩是不可能踩到的，这么大个玩意除非它是瞎了看不见才会踩到。



轻轻抬起蹄子把咬牛腿的虎崽蹬开，大黄牛又伸出舌头把姜玉那一绺头发裹进嘴里嚼。



“你说你家情况咋这么复杂呢？又是老虎又是豹子的。有大的也就算了，竟然还有小的，还有这么多？”



“多吗？”姜玉正在给它整理鼻环，顺便把绑在上面的绳子给解开。要是不解，她怕这犟种犟起来再把鼻子给?破了。



“它们都是我的伙伴，是我的朋友。”姜玉特意没有用其他带有等级意思的辞汇，然后十分‘深情’的摸了摸大黄牛的脸，“你也是我的伙伴，是我的朋友。”



希望你吃完我画的大饼，能尽快熟悉这个乱七八糟地大家庭。

?_? ……



“那你也是我的伙伴。”自觉懂了一点人类礼仪的大黄牛很有些骄傲的感觉。



但这份感觉也就维持了不到一刻钟，等姜弘背着专门为了堵它的嘴而临时割回来的嫩草时，大黄牛就像那饿了?八十年的饕餮似的，猛猛一阵吃。

这架势让一旁看热闹的豹子都觉得害怕，这还比啥呀，这有比的必要吗？

甘拜下风了属于是。



肥厚的牛唇一张一合，舌头卷起丢在地上的嫩草送进嘴里，一边嚼一边发出奇怪的声响。



两个嫂子已经知道这是姜玉买回来的牛，对此她们很高兴，因为以后再犁地就有帮手了。

但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。



完全听不懂牛牛叫声是什么意思的许氏忍不住咂舌，指著那头牛道：“你们没发现它只吃草尖吗？”



发现了，那又怎么样？这一路上不都这么回来的么？

姜玉再一次为自己抠门付出了惨痛代价，早知道这玩意儿这么难搞，她真不该抠抠搜搜省那点钱。



已经被折磨出经验的姜弘?了?嘴角，说：“我都尽量混匀了，咋还能挑出来呢？我看它还是不够饿，等饿急眼别说是老草，就是草根也照吃不误。”挑食挑成这样还能长出这么大个体格就足以证明这个问题，卖牲口的可不会跟他这个大冤种似的顶着大太阳去割草。



张氏什么都没说，找出一只旧桶洗刷干净，装上水给牛大爷送过去。吃累了的牛牛直接把嘴怼在水里就是一顿喝，眨眼间一桶水就剩下了半桶。



她探头看了一眼，啧啧两声道：“咱是不是得搭个牛棚啊？不然这晚上睡哪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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牛棚必须得搭，但就是……

“明天搭行不行？我实在是没力气了……”姜玉长出口气，感觉脑子都被累懵了。

捞过脚边的虎崽狠狠蹂躏了一把，事实上要不是它们滚了一身干草渣，她还挺想把脑袋埋在虎崽肚子上吸，那块肉最软和。



……

挨到半下午，跟着去下聘的黄氏才回来。



她的反应和张氏如出一辙，一进院门怼过来个大脑袋，黄氏抄起回来路上拔的野菜就摔过去。贪吃的牛牛闻到味道张嘴把野菜叼走，几下戳散然后开始分辨这些玩意能不能吃。



待看清这是个啥东西，黄氏呼了口气，问道：“这是谁家的牛？”



学小姑舌学得很快的虎妞小朋友张嘴就反驳她奶：“这不是牛，这是我们的伙伴，是我们的朋友。”



“呸！那你岂不是也成牛了？”黄氏佯装生气，靠近了往小姑娘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。



“娘，我奶打我！”



学舌不成反挨揍的小姑娘鼓著两边腮帮子，气呼呼地让她娘评理。就回个头的工夫，许氏立马扭脸看向别处，不打算掺和她们祖孙几天就来一次的加深感情的戏码。



没得到亲娘撑腰，虎妞气势立马矮了一截，小声道：“这是我小姑说的，又不是我说的，你咋不打我小姑光打我。”



“打，谁说不打。”黄氏扶著腰走到屋檐下，接过儿子递来的凳子坐下，扭脸斥姜玉嘴里没个把门的，“啥话都往外秃噜，这俩正是学舌的时候，你说个啥她学个啥，这样要不得，你这个当小姑的，你得给你侄儿侄女做个好榜样哩。”



这种说教姜玉几天就能听见一次，她吐了吐舌头道：“就这您老人家就觉得不好了？那您要是知道那只母老虎怎么称呼您，那您岂不是要气的头发都直了？”



“你这个……”黄氏的话头戛然而止，她也想知道那只母老虎是咋称呼她的，“它咋说？”



“它称呼您老人家为孩子它姥姥……”

说完这句话，姜玉就以一百八十迈的速度把屁股抬起来，然后拔腿就跑。



而黄氏还在捋这里面的关系，“孩子它姥姥……那我不就是……”

莫名升级成母老虎的黄氏扭脸就瞪了母虎一眼，刚睡醒没多久的母虎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这边在聊什么，呲著牙就冲黄氏露了个笑。



被真诚笑容冲击到的黄氏没舍得责怪它，站起来就迈著小碎步去追姜玉，“你这皮孩子，晓得它们没憋好屁你也不拦著，看老娘今天不拧掉你一只耳朵。”



两人一前一后你追我赶，五只小虎也屁颠屁颠跟出来，花花照旧跟在后面，生怕虎崽们被踢到踩到。



三只大佬岿然不动，主要是它们跑一步都够人类好几步了，加上地方太小，跑起来没意思。



等跑到呼哧带喘闹够了，肚子也笑疼了，许氏这个长嫂才出手把黄氏给拦下来，“娘快别追了，四娘腿脚利索的不得了，你哪能跑得过她呀，不如坐下跟我们讲讲今儿下聘的场面。”



提起这个话头，黄氏就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，接过儿子递来的碗喝了口水，平复嘭嘭跳的心口，然后就朝地上淬了一口。



“我就说怎么认门没来一个长辈，就大哥大嫂还有些不相?的人出面，你们知道是咋回事不？”黄氏摆出神秘兮兮的做派，钓足了胃口才道：“那一家子兄妹两个都是黑心烂肺的货，使唤瞎眼老娘就跟大户人家使唤奴仆似的，吃饭都不让上桌。



你二娘心想好歹是未来亲家，就给端了点菜，结果那亲家老太太还没吃上，高?娘那大哥就气呼呼地过来，直接把碗给砸了。”



高家兄妹俩的亲娘早死，现在的娘是后娘这事儿一早就打听过，姜家二房也是知情的。

但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内情。



黄氏道：“当时你二娘就不乐意了，借口聘金没带够，直接把下聘的事儿给搅和黄了，说是择日再登门。”



她叨叨咕咕说了一连串，其他人听的眉头皱得能夹死好几只苍蝇。

许氏好奇道：“那他爹呢？他爹不管这事儿？”



“死了，听说是后娘嫁进门没几天就死了。”黄氏想起那场面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，?为女人，她虽然没做人家后娘，但对那瞎眼老太太的遭遇也能感?身受两分。



“那亲家老太太多大年纪？嫁过来就没自己亲生的孩子么？”



“哪有啊，后娘嫁进门没几天他爹就死了，就是想生也没这个机会。”黄氏忍不住唏嘘，说：“这把你二娘给气的，说早知道是这么个内情，说啥她都不能走这一趟。她怕万一真成了，以后她说不定跟亲家老太太似的也没好日子过。”



姜玉听罢抬手摸了摸下巴，抬眼问她娘：“那二娘当时去打听，就没问细致些？”



乡下人家婚嫁基本都会互相打听，查访对方的名声家里的人口，或者对方会不会有什么隐疾之类的。这是约定俗成的‘婚前仪式’，不存在忘了一说。



“肯定要打听，但现在想来，估摸高家庄的人大概都不想跟那一家子扯上啥关系，所以才挑挑拣拣随便说了几句不要紧的。”黄氏一拍大腿，道：“要我说，那对黑心烂肺的货领着那么多人来蹭饭，一点礼教都不懂，就冲这一点，这婚事就不可能成。”



也就是姜武那孩子死心眼子，觉着人家姑娘模样好，回来路上一直磨你二娘，问啥时候再去下聘。你说好好一孩子，咋遇上事儿这么不沉着冷静？”



她说著就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两个儿媳妇一眼，心道这俩就是她挑了又挑的。娘家人口简单，也没啥爱作妖的亲戚，人也老实本分不爱生事，这就和那个高?娘不是一个等级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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