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燕白这几日在狱中将皇上关他的用意摸的七七八八，怕他参与党派争斗，这许多日无人替他求情，应是打消了疑虑。

这番话，不过是皇上的托词。

沈燕白道：“皇上息怒，是罪臣治下不严，要打要杀全凭您处置。”

皇上若杀了云初，那才真是坐实了传言。

“这么忠心的奴才难得一见，朕不但不罚，还会有赏，不过你那个爹，沈圭璋，任由外头传出风言风语，朕看他才是最该罚的那个。”该说的都说完，皇上抬抬手：“你也不用跪了，起来吧。”

沈燕白再磕一头：“皇上圣明。”

皇上看他身影颀长单薄，这几日在大理院狱清瘦了些，关怀道：“你回去好好准备，下个月准备迎娶公主。”

沈燕白刚站起来，又忙跪下：“皇上，微臣觉得此婚不能成。”

皇上一顿，皱眉质问：“沈燕白，你说你不娶公主？”

“皇上恕罪，公主钦慕之人并非微臣，微臣不忍夺人所爱。”

“那江琮阳欺上瞒下，罪大恶极，宁儿怎能嫁他，她只是一时伤心罢了，过几个月便能忘了他。”

“皇上，民间有关公主的谣言明面已经平息，只因为严正卿斩首一事暂时震慑住，若微臣与公主成婚，恐怕会再次引起对公主不好的传言。”

说这么多，皇上不悦道：“你的意思是你不能娶？”

沈燕白低首：“民间说微臣头上‘王八绿帽摘不掉’，臣粗人一个，自然是不介意，只是公主金枝玉叶，这一时的风浪她能承受住，将来还有这么年，日夜煎熬，她怎能忍受？”

他说得有道理，皇上犹豫下来，问他：“你说该如何？”

沈燕白直言：“自然是公主喜欢谁便嫁给谁，既能打破谣言公主也会开心。”

“说来说去，还是非那江琮阳不可？”

见皇上不满意，沈燕白正欲再辩，外头一宫女跌跌撞撞跑进来，扑通一声下跪，惊慌失措道：“皇上不好了，公主……公主服毒自尽了。”

“宁儿！”

皇上脸色大变，立即往朝阳殿跑去。

皇上赶到朝阳殿时，萧宜宁躺在贵妃怀中，身下一大摊血，染红了襦裙，贵妃抱着女儿，哭得肝肠寸断：“宁儿，宁儿你怎么这么傻啊。”

萧宜宁脸色苍白，气息奄奄，嘴角一痕血迹：“父皇，母妃，恕儿臣不孝，儿臣名誉已毁，再无颜活在世上。”

皇上蹲下去，握住萧宜宁手，冲外头喊到：“太医怎么还没来！”

宫女忙回：“启禀皇上，赵太医在路上了。”

萧宜宁身子抽动一下，又吐出一口鲜血：“父皇，儿臣尊严全无，不愿在世上苟活……”

皇上双目猩红：“你是公主！天下女儿谁有你尊贵！谁敢乱说，朕砍了他的头”

“父皇能砍十个人，一百个人，能砍了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么？”萧宜宁虚弱道：“若要被人骂一辈子，儿臣不如一死百了。”

萧宜宁用尽最后一番力气攥住皇上的手：“父皇，儿臣求您最后一事，放……放了江琮阳……”

说罢，萧宜宁缓缓闭上了眼。

这时，又有一太监跑进来：“皇上不好了，江琮阳在大牢里撞墙自尽了。”

…

沈燕白走出宫门时，云初拉着马车在外面等候多时，终于看到沈燕白出来，忍不住扑过去抱住沈燕白的腿放声大哭。

“爷，你终于回来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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送沈燕白出来的苏公公还没回去，看到云初哭成这样子，?一旁守门的侍卫都看笑了。

沈燕白拍拍云初的头：“好了，我没事。”

云初抹著泪站起来。

沈燕白关心道：“腿好了吗？”

云初点点头：“快好了。”

沈燕白向苏公公作揖：“辛苦公公送一趟。”

苏公公回一礼便回宫去了。

沈燕白对云初道：“回去吧。”

说完，看到马车前还有一人，是他留在滦州的庄亦，沈燕白下意识看向马车，眸中浮出温柔的笑意来。

庄亦知道沈燕白误会了，原本紧张的心情更加忐忑：“爷……我……”

他面露犹豫，欲言又止。

沈燕白神色一凛，黑眸中风雨欲来：“又跑了？”

庄亦点点头：“那日南珠姑娘给我们下了蒙汗药，醒来就不见了，我派人去客栈铺子打听，至今日未有消息。”

沈燕白回京至少已有半月，这回她挺能跑，冷笑一声，面孔阴沉：“有能耐了。”

庄亦和云初跟随沈燕白多年，知道爷不轻易动怒，今日这般模样，是被气的不轻，他们从未见过爷如此阴森的模样。

沈燕白道：“她这次不会去客栈铺子留下踪迹，让外面的人撤回来吧。”

……

次年二月，房菁喜得贵子，在金钟楼大摆酒席，好不热闹。

“爷，这些年多亏您照顾我们夫妻俩，今日带着孩子，第一杯酒敬您。”

采星还不能喝酒，便以茶代酒。

沈燕白一番祝福，碰杯后仰头一饮而尽。

他身边跟着几位常年的好友，齐一堂笑他：“燕白都吃多少桌满月酒了，不能光顾著吃别人的，也让别人吃吃你的啊。”

赵鉴明跟道：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办不起满月酒哈哈哈哈哈”

陆道忠随后附和：“就是啊，燕白泉州不是藏了个仙女么，如今公主嫁给了江琮阳，两人孩子都快生了，你加把劲，今年赶紧成婚造人出来。”

沈燕白再倒一杯酒，敬几位好友，嗓音沉稳有力：“定有那一日，待我成婚，酒桌大摆三日，几位一个都不许跑。”

其他人大笑道：“谁跑谁孙子哈哈哈哈哈”

不远处的云初和庄亦面面相觑，今日有人欢喜有人愁，提到伤心事，爷回去后只怕又要独自醉酒了。

……

五月，京城盛行一种小吃，果子外裹着一层透明的糖衣，晶莹剔透，大街上男女老幼皆喜欢。

沈燕白是做生意的，对市面上突然冒出来的时兴玩意儿很敏锐，第一时间让云初买了许多给府里上下尝尝。

个个都喜欢，都说好吃新鲜。

沈燕白也尝了一串，确实有新意：“从何处传过来的？”

云初回道：“还未知，泉州售卖的商贩也是从别处买的，爷放心，我已派人去打听，要不了多久就有结果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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