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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_1.白杨的诡异童年

    我叫白杨,实际上应该叫白绛。

    关于我的性别,我可以实打实的告诉你我是个带把的,我去的卫生间一直都是站着方便的,但我从小便是被当做一个女孩子来养,扎着小辫,穿着裙衣,脸上还摸着两团腮红。

    因此,我应该是个女孩。

    对,你没有听错,我应该是个女孩,我的爷爷就是这么说的,而这也是他这辈子对我说过最多的话。

    我没见过我的父亲,也没见过我的母亲,住的整个大院子就只有我和爷爷两人相依为命。

    我生活在一个四面环山的村子里,也许是因为年幼,所以不曾问过村里的任何一人,这是什么村,这是什么山,以至于日后我竟然再也找不到这里。

    反正自我出生记事起,村里每一个人都说我应该是个女孩。

    想想当初村里人的表情,那应该是一脸的惊讶,随后便是可惜我一般,或许正是出于这份可惜,村里的人对我是格外的亲近友善。

    我还庆幸我是个带把的,成为了全村的香饽饽,因为那会“可惜”的含义我还不懂,只知道谁给馒头谁家香,只会傻呵呵的乐。

    其实,我被送走是有先兆的。

    我的爷爷,在村里有很高的威望,我家便是住在整个村落的最中心,家外的门墙也与别人不同,幽黑幽黑的墙面不知道涂了什么漆,而村里的大叔大婶略微懂事的人似乎都挺敬畏这个宅院,回回经过,便轻声细语,略微躬了身子。

    我似乎用了懂事这个词,或许我真的是天生的后知后觉,因为那个村子,从始至终就都只有我一个小孩。

    而所谓的先兆就是我在被送人的前三天,我的爷爷请我进了我家宅院最中心的一座建筑,一个红色漆面的包状房屋。

    而这个房屋之前是勒令禁止我接触的,地上那森然的白线圈我一直没有踏足过。

    我至今都记着这栋深红色的房屋,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的印在了心口上。

    爷爷为我准备了九口大缸,每一口大缸都是溢满了清冷的凉水,我九岁,便有九口缸,装着自我从出生起,这九年的无根水。

    有些还布满了浮藻,有股异样的味道。

    我自然是不想进去的,奈何被爷爷那双枯干的大手如同拎鸡仔般扔到缸里待了半个时辰,更是冻的浑身发冷,躲在缸里直打颤。

    我想我当时的唇色一定是紫得泛青。秋季的冷风一吹,入骨三刀,虽然有着股股的异味但总比受冻来的好,而这样的日子,持续了整整九天。

    更重要的是我仅仅吃了一些素食和一碗又一碗苦涩不堪的稠粥。

    或许,

    也就是这稠粥,让我坚挺了过来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九天,爷爷亲自给我换上了一身麻布白衣,这也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正式的看自己的爷爷。

    枯干蜡黄,脸是极其的长,本来是想寻找些与众不同的词汇来形容他的那张脸,但其实像极了马脸。

    “妮儿”

    爷爷的一声唤名,倒是把我吓了一跳,顿时一脸的指教询问模样。

    爷爷也不说话,只是看着我,我有些莫名其妙,看着看着就忽然有了股森然的感觉。而此时的我,混混僵僵,如同脑袋停滞般的进了我一直从未踏入的白线圈内。

    圆壳状的红色屋子是整个院子,白线圈内的唯一建筑,有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小木门,而这个木门看起来却像立在整个建筑之外。

    当时的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寻常。

    爷爷站在我的身后,用红纱给我蒙了眼,并嘱咐我无论如何都不要摘。

    从红纱系在我眼前的那一刻,一切声响如此合拍般瞬间消无,安静的如同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。

    时间就这样流转,或者在禁止。

    我好像等待了好久,却又好像没有等待。

    忽的,一切的生气却从这里开始——“蹬蹬蹬跄,入幺幺幺水~”

    怪异的曲调唱着不知名的词句,听起来倒是觉得朗朗上口,别有一番的韵味。听着曲儿的我透过眼前红色的薄纱,隐约是看见了周围多出的三三五五的人群。

    应该是村里的人吧,我是这样想的。

    “咚~”

    莫名的一声浑厚钟响。

    随着爷爷一声“时辰到,入衣裳”,蒙了眼的我便送进了这个奇特的建筑。

    我是背对着躺进去的。

    躺进了一个狭窄的空间。

    而透过我眼前红纱的光亮也渐渐退去。

    门关了。

    “门关了!”

    话音刚进耳的我,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,因为这不是我说的。

    我手脚并用摸索着四周,我还记着爷爷叮嘱我的话,不要摘掉眼纱,但这个房屋如同为我量身定制的盒子一般,没有任何空余的地方。

    这个狭窄的空间里,应该只有我一人。

    细思极恐,是谁在说话?

    我只是心里想想,而谁却说了出来?

    难道这里还有别人?

    我又开始触碰着四周,从轻微试探到疯狂摸索,我的动作也愈加粗暴起来。

    “谁?谁在说话!”

    我的声音不自觉的开始嘶吼起来。

    这个屋子就如同牢笼一般

    ,近身禁锢着我,我疯狂的敲打着那扇大门,慌乱之下的我摘下了系在我眼前的红纱,然而入我眼帘的只有一片黑暗。

    “呵呵、呵呵呵”

    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在我耳边传来,它就在你的周围,时刻围着你,看着你,对你笑。

    那是我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事情,那时的我神经绷得紧紧的,实际上又脆弱的很,如同撑到极限的橡皮条。

    我疯狂的喊叫了起来。

    然而这才是噩梦开始,呵呵的笑声转变成嘶力的叫喊,听得出是一个女人的声音,后来却觉得不是人了。

    我能感觉到,她传达的是凄惨和恐惧。

    屋子里是黑的,没有一点光亮,只能看到黝黑黝黑的黑暗,然而就是这黑暗之地,出现了一红纱衣褂,从我的肩上越过,飞到了眼前。

    别问我怎么看到的,如同这件衣服自己发光一样,映入眼帘。

    起初是挺好看的,好看的让我忘记了刚才惨淡凄厉的嘶喊,越看越觉得好美。

    明红、绛红,衣服的颜色也逐渐变化,也变得柔软的不成形,最终在我眼前如血水浸泡一般,流在我的脸上,身上。

    丝丝凉意,丝丝细语。

    我晕了过去,吓晕的,也有饿晕的,不知道这样的折磨反反复复了多少次,这段酷刑终于让我熬了过去。

    熬到——门开了。

    刺眼的明光加之我虚弱的身体和早已崩溃的神经,我实在无力睁开眼。

    我被一个人背了出来,隐约觉得身旁站着的人是我的爷爷。

    “妮儿”

    我迷糊的嗯了一声,我实在是太累了,更多是饿的没劲,而周围的寒意更是冻得我四肢僵硬,我被披盖上了一个厚厚的被子。

    被子是被烘热过了的,应该是我的爷爷,每年冬天他都会这样给我烘热了被子。

    而我现在都没力气去记得埋怨我的爷爷了。

    我昏昏沉沉的迷糊了过去,记不清爷爷最后在我耳边的言语。

    直到多年后,我才认识到,这建筑就是一个巨大的坟头,而那个关了我三年的狭窄空间就是一口棺木。

    自我踏出那口棺木的一刻,便是我离开爷爷、离开村子的时候。

    我被送走了。

    九岁入坟、三年出棺。

    而如今我是生活在另一个白家的第三年,我有了新身份,有了一个爸,一个妈,一个不知名又不知哪里去的姐姐。

    说起来,关于我那个姐姐,那又是另一个故事。

    重要的是现在,我叫白杨。

    十五岁的,帅哥小赤佬。

    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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